年終聚餐時朋友問,妳到底為什麼,究竟,怎麼會變成一個登山女?
故事如下。
臨睡前,大法師向學徒公布:深夜將有一場小試煉,考驗諸位是否熟習防禦暗影的技術。
暗影以何種方式出現,端視諸位過往如何滋養恐懼。但暗影不是真的,大法師要學徒們放心,那只是他多年來的合作夥伴。她想起《哈利波特》中黑魔法防禦課衣櫥裡的幻形怪。
而一開始鄧不利多就曾說,音樂是最神奇的魔法。
大法師傳授的防禦之一,是一段不需費心、本能記住的旋律。聽到咒語是歌,她不假思索哼出一首兒歌。
夜半三點,本來就淺眠的她自動驚醒。一室靜寂,其他學徒似乎沒因試煉驚擾難眠。她仰躺著環視房間,所以,我準備好了嗎?你來了嗎?
床腳有什麼在那裡。伴隨近在窗外的獸鳴。像貓,但比貓野,而且距離太近,簡直就在房間裡。
沒有人醒來,沒有人聽見,只有妳。
呼吸必須輕。不要隨便動靜。那個知道妳醒了,正在床腳等著。
其他防禦都被突破了,所以那個才能在那裡。所以,開始哼歌吧。
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
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
後來我就在行伍裡了。短短的隊伍,在高聳巨木和濃綠厚重的蕨類間輕快疾行。能疾行是因為所有人都哼著歌,用旋律撐著身體的節奏不停。
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
我手扶一棵腰圍粗壯的樹身下陡坡,即使如此嘴裡也不停哼著旋律。
沒有開口問隊伍裡的其他人,可是那氣氛很明晰:暗影已遠遁。那樣的存在不容於這山林。
咿比呀呀咿比咿比呀。
三個月後,人生第一次朝有巨木環繞的大山去。不過至今,我未曾在山路上哼唱那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