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的北台灣送走最後一波濕冷寒流,一個湛藍豔陽天我走進位在內湖的台北花市(台北花卉批發市場)。長久以來,在花藝工作者和業餘愛好者間流傳著這樣一句話:「想買切花就到內湖花市,想買盆花就到田尾公路花園」。市場主營的盆花和切花兩棟大樓被一條馬路隔開,而切花大樓正是全台灣切花交易量最高的花市。
走進花市,嬌豔繽紛的花朵滿眼隨即滿眼撞過來——火鶴、玫瑰、洋桔梗、康乃馨、文心蘭、大理花、非洲菊、天堂鳥、香水百合,偶有彷彿提醒人們年節尾韻的劍蘭、銀柳、牡丹菊……這些綽約挺立的花卉或許沒有爭奇鬥艷的心機,置身其中的人類卻不可能沒有比較撿擇的心情,哪種花更美、哪種花更多人喜愛、哪種花更稀有而嬌貴……一朵花的標價,是這些不同價值相互沖刷、匯流所得到的結果。
只是說也奇怪,從火鶴、玫瑰到香水百合,這些長年在花卉市場作為主流的切花,似乎無一來自臺灣原生。並不是說臺灣原生植物等同最高價值,我單純好奇著:為什麼切花與切花所構成的花藝文化裡,很少見到可以就近取用的臺灣原生植物蹤影?
(以下為重新編輯的摘文,完整介紹可參見《經典雜誌》第286期)
花市:原生外來,非消費者重要考量
「彬樟葉材」老闆娘謝幸佑指著櫃檯旁的一個箱子,臺灣野地常見的芳香萬壽菊也赫然身列其中,「這裡還有好幾種香料或可食植物,香菜、茴香,最近滿受歡迎的」。近年偶有花藝工作者希望選用原生植物,但多數情況下,植物是原生種或外來種,其實不在花藝師(或所有消費者)的考量內。
對成立超過二十年的彬彰來說,當初以木本或原生植物為主要販售花材並非刻意選擇,雖然相較外來植物,原生植物的價格總是較低,但謝幸佑笑說,一個年輕店員在工作一陣子後曾驚訝問她,「臺灣怎麼這麼多植物可以用?簡直遍地是黃金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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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藝師:跳脫流派,視植物為創作媒材
對「溫度物所」的Wayne和另一位主理人Issac張嘉麟來說,儘管無法成為花藝作品的主角,許多原生植物細緻的線條、香氣、整體結構,由於頗具不受拘束的野性和靈氣,他們也時常用以作為配材或視覺效果接近的替代品。
從本行的服裝設計涉足植栽設計,雖然也曾赴京都學習草月流花藝,但Issac和Wayne並未以花藝流派侷限創作風格,而是把植物視為創作媒材,「就像服裝會注重版型輪廓跟線條本身,植物也有各式各樣的輪廓和結構可以思考和創作」,跳脫既有觀念和框架,反能找到許多花與藝結合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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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研究者:選購植物的消費倫理,是物種保育的起點
談原生植物在花卉藝術的運用到底有什麼必要性?這幾年持續以「方舟計畫」推動原生瀕危植物復育的董景生正色道,儘管原生植物用在花卉藝術的比例少於外來植物,但某些原生植物仍可能因為外觀稀有獨特而被開發成花材,雖說目前花卉市場的花材主要來自花農的苗圃所栽種,遇到不易種植的物種時,還是不免發生野採行為,從而對某些野外瀕危植物造成壓力。
董景生說,既然原生植物有市場需求,若主責花卉育種的相關機構願意輔導生產端將這些植物園藝化,過度採集的現象或能解套;而民眾若能在選購花卉之餘,提昇對這些植物的相關知識與消費倫理,除了通過花藝、園藝將原生植物迎進生活中相處,也能間接為物種保育盡一份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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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花環:寄託祝福與生活感的原生花卉
儘管不具原住民身分,在家鄉坪林主持「採集人共作室」的藝術家陳科廷,卻因著花環同時串起在地植物、社群和文化,而展開名為「真心花環」的系列創作。一向喜歡親自動手做的他,被花環寄寓的敬獻與祝福意味深深吸引……一次陪母親參與台東卑南南王部落的年祭,親眼見到婦女們如何在祭典前一晚買花或就近在部落採集、整理花材、一起坐下來編花環,隔日獻給打獵回來的部落獵人和長輩,「那是我第一次完整看到花環如何把植物、生活和文化綁在一起,成為一個和族人生命相關的儀式」。
他也曾反過來擔任原住民部落工作者的花環老師,透過帶著族人們在部落採集原生植物或久已馴化的常見外來植物,一起做成花環,「我比較是從一個異文化或第三者的角度提醒,他們習以為常的生活其實是值得向別人介紹跟驕傲的」。
我問陳科廷,為什麼堅持長期以花環作為花與藝結合的形式,他徐徐緩緩這麼說:「花環用的植物多半不持久,使用的時間也很短,但它們就是環繞在我們身邊的植物。不像花市裡巨大繽紛、為吸引目光而選育的切花,原生花卉是我們生活中的一部分,而且是長期被忽略的生活。我想用這些植物創作,讓大家重新看見生活中的小小植物,還有許多值得被我們發現、注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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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完整全文歡迎購買《經典雜誌》第28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