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開始工作以來,我一直非常抗拒叫人哥姐或被叫姐(目前還沒被叫過哥),每次聽到要是假裝沒聽到,就是含蓄笑笑要對方別這麼稱呼我。但恐怕是太含蓄了,也有對方積習難改的緣由,總之經常到最後我還是被叫了,欣寧姐。
誰是你姐啊?我心裡多半這樣回答。在我心中只有跟我有血緣關係的舍妹,還有我飼養的二貓,可以叫我姊姊。
因此,其他和我沒有血緣關係的人,無論年齡大小,只要自顧自和我以姊妹兄弟相稱,我心裡都視為踰越或冒犯。叫姐,在我看來從來不是表達禮貌或尊敬,而是一個人被他的環境塑造成了一個無感於封建制度和儒家階層關係的良民。
然而,也就因為事涉群體文化和體制規約,所以我很少如上面書寫這麼直接嗆辣的回應那些叫我「姐」的人,因為他們被環境給養成慣習而沒有察覺。例如我工作經常往來的某些領域或族群,就非常習慣姐來姐去,萬一一被叫就來上這麼一大段「我抗拒以兄弟姊妹相稱的理由」,實在太殘酷了。難不成要我去檢討人家職場或學習環境的封建主義或階層不正義?還要冒著我被解讀成社交能力有問題的風險。
和年紀比較小的男性見面時也一樣。一下就姐啊姐的黏上來,鼻涕一樣。諸君啊,請問你的鼻涕跟你撒嬌說喜歡你,想無時無刻黏在你鼻腔或臉上,你會接受嗎?不嫌煩嗎?不想趕快擤掉為快嗎?
以我個人經驗過的兩性關係來說,叫姐真的不是調情或撒嬌的好主意,在我那意味著:你不只是媽寶,還是個姐寶,潛意識就是想照顧與被照顧關係的心情。
以我來說,我現在樂於被役使的咒語,就是我父母幫我命的名字。每一次被「鄒欣寧」這個名字叫喚時,我會鮮明感覺到咒語的強大,在於它仍鮮活亂竄,在我和叫我的人之間保有不定的形體和去向,那種可能性令我嚮往。要是在那之後贅了姊姊、妹妹、老師等稱謂,咒語多了沉重的尾巴,關係也就僵滯而鮮少可能性了。
雖然,那有時也是很好的避險模式。但如果不是帶著這樣的意識,我盡可能不隨便以稱謂加諸對方,也希望對方不要輕易以欣寧之外的稱謂為我戴上棘刺的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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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寫出我的心聲,雖然我幾乎是可以當阿嬤的年紀,但這跟年紀無關